景墨记得,与雎兀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沈府,他九岁的时候。
母妃借口说因为怀念待字闺中之时的日子,带他回沈府小住,其实就是为了去见外祖母的侄儿。
外祖母的侄儿便是雎兀。
在去往沈府的途中,母妃告诉他,待会儿要见的人是她的表兄,让他见了记得喊人。
从母妃的口中得知,他的这位舅父是个很厉害的人,不仅精通苗疆的巫蛊之术,更是擅长推演卜卦。这次来上京一是因为外祖母,二则是想要见一见他。
所以还未见到雎兀的人,景墨就好奇得紧。
来到沈府后,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外祖母旁边的雎兀,雎兀同样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。
他打量雎兀的同时,雎兀也在打量他,上上下下看了一遍,他听见雎兀嘴里直言“不错不错”的。
说罢,雎兀又跟母妃要了他的生辰八字,用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方法折腾一番后,便拿出了这个铃铛给他。
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铃铛,双手捧着在掌心,雎兀却是一副很失望的样子。
生在皇家,他本就比一般人早熟得多,九岁的他已经算得上是个小大人,极会察言观色。
瞧见雎兀的面色,他抿着薄唇不发一语,眼神却看向了母妃,他听见母妃问雎兀:“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
他看见雎兀一脸高深,沉声回答着他那时听不太懂的话:“帝王之命,却落于子徽之星。若想登顶,还需得千万分努力。”
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只是从那时候起,无论是外祖父还是母妃,亦或是雎兀和外祖母,都在给他灌输一个观念,那就是有景沉熠一天,他便永无出头之日。
加之见识到父皇对景沉熠的偏心和各种偏爱,他更是对此深信不疑,于是他处处同景沉熠作对,一步一步走到如今……
“我那时的话,并非是随口而言的。”雎兀如此说道,他的声音打断了景墨的回忆。
景墨抿着唇,并未搭话,意在听雎兀接下来如何说。
雎兀背着手走至窗户边,说道:“识心铃非同凡物,我师傅曾说过,能让识心铃自动发出声音的人,一定与这天下有着莫大的关联。”
当初他取了景墨的指尖血摆阵施法,才勉强让这铃铛响了三声,可今日遇见裴锦歌那丫头,这铃铛却是响个不停。
由此可见,那丫头命格非一般之贵,若是能占为己有……
雎兀不动声色,继续道:“识心铃从到我的手中自今,主动响过的次数唯有两次。”
景墨沉下眸子。
对于雎兀的话,他自是深信不疑的,毕竟这么多年以来,雎兀的推演几乎没有出过差错。
景墨问道:“其中一位,可是裴锦歌?”
“不错。”雎兀点头。
“那另一位?”
“景沉熠。”
*
三月晚春夜来雨,白日的阳光有多盛,夜间的雨便有多急,如倾盆大水一般,直‘哗哗哗’的下个不停。
磅礴的雨水在青瓦凹缝里汇聚成流,沿着屋檐淌下,重重的砸在地上。
风将吹得院子里的小树苗摇摇欲坠,就连娇娇嫩嫩的花草也不例外,被这场大雨打得一片狼藉。
在淡紫色流苏搭薄沙的床帘掩盖下,隐隐约约的能瞧见,那大床上的人紧紧捏着被子,好似深陷梦境无法醒来。
“锦歌,对不起,明明是我受伤,却要你用指尖血为引救我,很痛吧?辛苦你了。”
“裴锦歌,你不要怪我,我是迫不得已的,我只是需要你的指尖血,就三滴而已。”
“裴锦歌,谢谢你,朕已是九五之尊,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了……”
“裴锦歌,你应该庆幸,朕需要你的指尖血……”
“裴锦歌……”
唰!
裴锦歌突然睁开眼。
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了,一抹温柔的阳光照了进来。视线所及是熟悉床幔,绣着她喜欢的花纹。
裴锦歌就这么睁着眼,眨都不眨一下,怔忡了许久。
她又做梦了。
侧过头,裴锦歌盯着枕头边的小木匣子。
这是自去沪禄寺,得到这个东西归来以后,她第一次做梦。
从一开始景墨佯装中毒,要她的三滴指尖血为引开始,到后来她看清景墨的真面目,两人闹掰,景墨将她关押在三皇子府……
直到门被从外推开,玉芷伴着极为轻柔的脚步声走了进来,裴锦歌闻声,才蓦然察觉到眼睛酸涩无比,她稍微动了动。
玉芷以为裴锦歌还没有醒,便极为小心翼翼,她动作很小地将洗漱用品放在桌子上
可能是昨日下过雨的缘故,今日太阳升得颇早,瞥见阳光洒进屋来,玉芷怕扰到裴锦歌,准备去关掉一扇窗柩。
裴锦歌起身拉开床帘,开口道:“不必如此小心,我已经醒了,将热水端过来,洗漱罢。”
“姑娘,是不是奴婢吵到您了?”玉芷便端起水盆过去,边问道。
她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,本以为姑娘还要在歇会儿的。
“不关你的事,我早就醒了。可能是昨夜雨大,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的。”
不是自己的问题,玉芷放下心来,她问道:“姑娘今日打算穿哪身衣服?”
平日里除了重要场合,姑娘的衣服基本都是她和玉书准备的,可今日去长公主府,意义非同一般。
听闻太子是长公主殿下一手带大的,那太子便也算上是长公主的半个儿子。如今姑娘与太子定了亲事,长公主那边自然也得当是婆母了,马虎不得。
“就昨日买的那套流仙蜀云裙吧!”
“奴婢也觉得那套不错,简约不失大气,娴静不失尊华,姑娘穿着定然极好,见了长公主也不至于会失礼。”玉芷很赞同裴锦歌的决定。
“你今个儿倒是嘴甜,莫不是游京请你吃糖了?”裴锦歌笑着调侃。
“姑娘又瞎说。”玉芷不似玉书那般脸皮薄,听了裴锦歌的话她虽有些羞赧,却也没有表现太明显。
这时玉书端着托盘进来,正好听到玉芷的话,她问道:“姑娘又说了什么?”
裴锦歌正打算再逗逗她们,多说两句来着,结果被玉芷给抢了先。
玉芷睁着眼睛说瞎话:“姑娘说你一大早的就不见踪影,正问我你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呢。”
裴锦歌挑了挑眉。
玉芷变坏了呀!
明明以前她只会端着一张可爱软萌的小脸面无表情的。
玉芷:“……”
她怎么会觉得,姑娘看她的眼神有种欣慰感呢?
错觉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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