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白芸收拾完后，就一起坐在火盆边听故事。
周老讲的是聊斋，同样是雪天发生的。声音不疾不徐，会根据变换语气和音调。伴随着偶尔噼里啪啦的柴声，倒也有一番意思。
这个冬天，很温暖。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，就是姜家。
院子是在屋里的，本来说的要封起来，结果李梅花非得拉着姜二顺回了一趟娘家，就赶不上了。
此时北风裹挟着雪花翻涌进来，大厅里纵然有火炉，看着也是奄奄一息，马上就嗝屁的虚弱。
徐老太穿了两三层棉衣，才觉得能好一些。坐在大厅里，吊着一张老脸，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。
灶房里面，李梅花和姜晨正在做饭，即便锅台下柴火燃烧着，可是她们的手依旧冻的不行。
“妈，早就给你说让我爸和我哥多砍些柴火，你不听。结果呢，现在下大雪了，家里柴火也烧不了多久，到时候还要把人冻死。”
姜晨手艺依旧生疏的很，但好歹能够给李梅花帮的上忙。就是嘟嘟囔囔的很是不满，从小到大，她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。
她怨气大，李梅花怨气也不小。
“别说了，赶紧做吧，外面都等着呢。柴火的事，等到雪消了，让你哥和你爸去山里砍就行了。”
即便是如此，一个小时后，端上桌的也依旧是两菜和馒头。
菜是白菜炖粉条，土豆炖猪肉，端上来的时候经过了院子，那油都冷了，挂在上面油腻腻的。
馒头还是前些日子蒸的，上面有发霉的点点。这是给放在蒸笼下面给忘了，今翻的时候才看见，放在锅里热了热。
徐老太冷脸看着，姜二顺坐在那什么都不说，仿佛沉默的巨石。
姜胜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，面色难看的很：“妈，你做的这都是什么呢，今天忙了一天了，吃的就是这个？”
刚喊完，李梅花和姜晨就过来了，还端着一盆汤，隐约有热气冒着。
“不做饭不知道人辛苦，这鬼天气，有的吃就不错了，还嫌弃什么嫌弃。不行就别吃了，我这大冷天的，你去哪里吃饭。”
就算是对以往疼爱有加的儿子，李梅花说话也连枪代炮的，毫不客气。
姜胜有心不吃，奈何肚子饿的厉害，只能够冷着一张脸坐着，谁都不看。姜二顺左右看看，想说点什么，只能够闭嘴。
姜晨手冻得红彤彤的，还有些肿胀。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‘小姐’，现在也放下了自己的贵气。
放下汤，搓着双手，姜晨只觉得整个人都冻硬了。对于姜胜的话就越发的不耐烦，直接就怼了过去。
“哥，你嫌弃什么呢，灶房到这儿这么远，风刮得这么大，还下着雪。你们都在这里坐着，我和妈把饭做好，再端过来，谁能有你们舒服呀。”
徐老太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，直接让姜晨悻悻的闭上了嘴。坐在位置上，满脸都挂着不高兴。
“谁家媳妇女儿不是这么过来的？啊，怎么的就委屈了你们，之前你们也是在这里坐着，看着老大媳妇和大丫把饭端过来的。”
这话说的，在场谁的表情都不好看。
因为李梅花做饭水平实在是有限，加上徐老太也好多年没下过厨房，更是生疏。没法子，她就只能自己琢磨。
琢磨的结果，就是饭越来越不好吃，家里的气氛和之前比起来，简直就是天差地别。
“妈，都说了那话也不能那么说。你可是说的，当初大哥娶不上媳妇，大嫂几乎是被买进姜家的。”
将馒头给几人分了分，李梅花面色带着不满。
“我可不一样，我当初才收了多少彩礼钱，要不是我娘家后来不行了，你哪里会这么对我。”
话糙理不糙，就是说的太过尖锐。
徐老太面色更是难看，谁让说的这是实情呢。
她握着冷冰冰的馒头，想到白芸之前给自己拿的热包子，还被自己嫌烫扇了一巴掌，只觉得心中哽咽。
虽说都嫌弃不好吃，但最后连盘子都给收拾干净了。
姜晨去洗碗的时候，其他人坐在一起闲聊。李梅花瞥了眼徐老太的神色，说起了前几天碰到白芸的场景。
“现在大嫂可真是不得了了，大丫那丫头和那陆家小子关系好得很。我也是打听过才知道，那陆春生，他爸是在海城做生意的。”
活灵活现的样子，瞬间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。
“大嫂穿的那衣服，听说是叫羽绒服，可贵了。红色的，看着洋气得很。大丫那就牛气了，穿的还是白色的。我问哪里的，还不告诉我。”
其实，那衣服是夏景明让人送过来的。不止是周老、白芸和姜晓，就连陆春生都有一件，也算是他的心意了。
就是太过贵重，实在舍不得穿，两人都收了起来。平时还要干活，棉衣就足够了，弄脏了也不心疼。
听着这个，徐老太眯着眼，似乎有了成算。
姜胜立马拉住徐老太的胳膊，惊喜的很：“奶，我要娶小颖，要是她嫁给别人了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。”
这话，都已经算作威胁了。
只不过这次，徐老太松口了：“也不是不可以，我得琢磨琢磨，看看怎样开口比较合适。你放心，你喜欢的姑娘，奶奶都会让你娶到的。”
这可是姜家的独苗，万万不可出事的。
李梅花嗑着瓜子，纵然身冷，心里可是得意得很。
“妈，大丫要是嫁给那陆春生，那肯定有的是钱，给我们狗蛋娶个媳妇，还不是轻轻松松。”
再说了，以后出了事情，还是要靠自家狗蛋的。
对于这点，李梅花很是得意。
拍着姜胜的手，示意他不着急。徐老太耷拉着眼皮思索着，想着有什么合适的办法。
就在此时，姜晨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，冬季惨白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，似乎是羞涩的。
“妈，奶，我要是嫁给陆春生了，到时候我们家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。大丫虽然好，到底是分出去的，她估计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。”
之前看陆春生那木讷的样子，还以为是什么穷人家出来的。
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背景，既然这么好，那必然是给自己的。大丫那傻丫头，哪里有这样的福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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