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巨响，演武场上尘土飞扬。
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。
等到烟雾散去，看着眼前炮击过后留下的景象，杨华倒吸一口凉气。
炮弹直接把山壁轰出一个巨大的缺口。
整座山坡就像山体滑坡一般，从半山腰处断裂开来。
不但威力巨大，炮弹还直接命中了几百米外，在山壁上标注出的目标点！
这加农炮，简直不讲道理！
据杰克讲，有效射程七百米，最大射程四千米。
之后杨华又依次实验了，四千斤的半长加农炮，佛朗机炮。
说实话，农炮的威力虽然大，射程也远。
可杨华真正感兴趣的，其实是佛郎机炮！
可以快速连发，质量最重也就四五百斤。
更重要的是，装上有车轮的炮架，就可以直接运走！
杨华已经想好，只要给每门战炮配一匹骡子，这不就是一支野炮部队吗？
之前杨华就已经通过各种关系，从神机营，以及军备库，搞来了几门佛郎机炮。
真要说起来。
佛郎机炮其实最早在嘉靖朝，也就是一百多年前，就从荷兰人手里传到大明。
据记载，在嘉靖元年（1522年）的时候，大明才第一次接触，这种配备子铳，射速极快的大炮。
仅仅两年时间，嘉靖三年（1524年），大明的能工巧匠，就成功仿制大样佛郎机二十三门。
之后一发不可收拾！
嘉靖七年，一口气造了四千门中样佛郎机，以此巩固边防。
嘉靖二十三年，一千支马上佛郎机。
嘉靖四十三年，造出铁质佛郎机。
总体来说，
重量开始变得越来越轻，易于携带。
口径大致分为三类，大样，中样，小样。
从数百斤，缩减到可单兵携带的几十斤。
材料上，也从铜质，转换到铁质，大大缩减了成本。
经过几十年的浸淫，佛郎机的花样也变得越来越多。
什么佛朗机式流星炮、百出佛郎机、万胜佛郎机、连珠佛郎机、无敌大将军炮、钢发贯等十多种，总数达三，四万门之多。
可以说，在这几十年间，火器已经成为大明军队的制式装备！
这些资料，很容易，就能从兵部的档案室查到。
有人讽刺华夏最先发明了火药，却只是用来放烟花，而西方人用来造枪炮。
杨华想说，这句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！
其实早在宋朝的时候，华夏就已经出现大炮，并且运用于战争。
到了元明，各种火药制造的武器，开始层出不穷！
虽然比起西方依旧相对落后，可经过几十年的奋起直追，这种差距正在变得越来越小！
如果继续发展下去，假以时日，华夏火器，未必就比不过西方！
可惜了大好前程！
最后竟然轮到要赤胳膊上阵，挥舞着刚刀，靠神功护体，迎接列强的枪炮。
不知是机缘巧合，还是冥冥中的定数。
距离大明第一次仿制出佛郎机炮。
到如今的天启四年，英国人杰克船长，为杨华送来当前欧洲最新的大炮。
时隔恰好一百年！
这佛朗机炮是最新改良的型号，算是佛郎机中的“大样”！
比起大明仿制出来的，炮身更长，但炮管重量更轻，有效射程是五百米，最大射程三千米。
能够对五百米范围内的敌军产生杀伤力！
比起大明仿制的佛郎机炮，有效射程足足超出一百多米。
…………
这天下午，杨家庄方圆二十里之内，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大炮声。
在距离庄园数里外的杨家镇，当第一声炮响得时候。
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惊异！
街边店铺摇晃，偶尔有一两片瓦片，从房檐上抖落下来，摔得粉碎。
对于这“突如其来”的变故。
不少外乡人抱头鼠窜。
可真正的杨家镇居民，对此早就见怪不怪。
甚至取笑起那些情急之下，躲到自己摊位下的外乡游客。
因为这两年，自从振武营入驻杨家镇后山后，隔三差五就会从山上传来，振武营练炮之声。
在一声声大炮轰鸣中。
一位屠夫把杀猪刀插在案板上，抬头看向杨府方向。
眉头微微皱起，虽然不知道这次炮声，为什么会从东家府上传来，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。
他低头把目光看向自己脚边，一个抱起头瑟瑟发抖的青年，笑道：
“小伙子，你可能不知道吧，这炮声是咱们小镇特有的风俗，
寻常村子都是鸡鸣而起，狗吠而眠。
咱们杨家镇却不一样，
早上一阵鼓，中午一阵鼓，晚上还有一阵鼓！
听说那金陵城里的那些富贵人家，就是……
有一个词怎么说来来着？”
什么早上一阵鼓，中午一阵鼓……这些话其实，都是小镇居民口口相传来的。
屠夫也不过捡来又说一道。
就在他仰头捞着脑袋，搜肠刮肚，想着后半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时候。
青年狼狈从摊满猪肉的案板下爬出，一边整理衣袖，一边开口道：“是晨钟暮鼓！”
“对对对，就是那个意思！”
…………
当把所有大炮都实验了一遍，杨华终于心满意足。
让叶招带着下午出力的兵卒，和杰克船长的船员一起去镇上酒楼。
而自己则和杰克船长一起，前往后山的兵工厂，按照杰克的意思。
作为舅舅，他还是更想，劝安德鲁回到自己的身边。
也只有这样，他才更放心一些！
毕竟几年前，商队在海上遭遇海贼，如果不是安德鲁主动留下来断后，整支船队都有覆灭的危险。
所以对于安德鲁，杰克一直都心存愧疚。
对于杰克的心思杨华表示理解。
说实话，对于安德鲁发誓要向自己效力。
杨华并不太放在心上！
甚至觉得把他留下来，自己其实还有些亏！
体格大是不错。
可相应的饭量也奇大无比，他一个人的饭量，简直都低得上七八个大头兵！
要不是杨华这个地主老财，家底还算厚实。
马三谷这个大管家，也算得上是生财有道。
不然杨家庄，迟早要被他吃垮！
再说，安德鲁虽然宣誓愿意用生命报答自己。
可有杰克这层关系在，杨华真敢让他到战场上，替自己挡枪挨炮吗？
所以综合算起来，把安德鲁留下来，杨华是真的亏！
还得时刻担心，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？
真要有个三长两短，自己又该怎么向杰克交代？
顺着山路，一行人很快来到位于野猪林里的兵工厂。
杨华打定主意，趁着这次机会，一定要把水手安德鲁送回本该属于他的地方，——大海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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